上课铃声刚响,河南省焦作市孟州市赵河镇东小丑小学的一间教室里,32名学生凝视着挂在黑板一角的布帘,用英语向外教打招呼。网络将孩子们稚嫩的声音传过太平洋彼岸,外教的回应从对岸传来。“你好,今天感觉怎么样?”外教问。学生们回答道:“我很好,谢谢。”
这是东小丑小学的英语直播课,通过一块屏幕,这些学校的学生们接触到了地道的英语表达。该校的英语老师们把直播课形容为“及时雨”,他们“学”到了外教的教学方式,也在学习探索,试图改变目前依靠录音机、动画片授课的现状。
“作为一所农村学校,能有外教直接给学生讲英语是一笔宝贵的资源。”孟州市教育培训中心教研室主任赵顺新说,孩子们知道了“外面的世界这么精彩”外教英语一对一立刻说话可以吗,这样的英语课或许能改变很多孩子的命运。
东小丑小学只是引进“屏幕外教”的学校之一。澎湃新闻记者近日采访了国内几所引进“屏幕外教”的学校,有老师表示,学生变得更自信了,听力水平提高了很多,也敢说英语、喜欢说英语了。
然而学英语,在多数受访教师看来,目前的外教直播课“覆盖面太窄”,远远不够。
澎湃新闻采访的许多学校都面临英语师资力量薄弱、教学方式落后的困扰。
东小丑小学服务周边9个行政村。孩子们从三年级开始上英语课,难度不大,但口语能力较差。副校长庞占军说:“大多数老师都有大学学历,有些老师有学士学位。”在农村学校,学生很少有机会学习地道的英语,“通常都是通过录音机。”老师教什么,学生就学什么。
与东小丑小学类似的还有内蒙古满洲里市王全小学。该校老师张艳华教了18年英语,使用录音机最多的就是录音机。张艳华告诉澎湃新闻,老师用录音机播放英语,学生跟着听,但效果不太好。
与其他偏远学校相比,山东省德州市庆云县庆云四中中小学的条件略好一些,但他们的英语教学也多以动画片为主。该校小学部老师李媛(化名)说,英语课上,学生会通过视频了解英语课文大意,然后跟着老师朗读,之后是小组练习和自主练习。
“我会做一些图片、简单的画图来辅助教学,有时候也会做一些简单的教具。”河北省河北省河北省石家庄市会宁镇完全小学的英语老师范美静从教15年,大多在农村学校任教,经验丰富,想出了很多提高英语教学效果的方法。“这样教了几年,感觉学生做题还可以,就是缺少语言环境,交流不好。”
2015年,新教育基金会针对农村学校英语教学问题进行了专项调查,发现很多学校没有专职英语教师,有的学校甚至停办了英语课。“城市里的学校可能有资源聘请外教,但农村学校没有。”新教育基金会秘书长齐星云说。
基于此情况,基金会决定与已经有相关经验的iGES英语合作,共同推出全新英语公益项目,通过直播的方式将外教资源与乡村孩子“对接”。
通过直播,外教“来”了
2017年6月,会宁镇完全小学办公室主任通知范美静老师,该校正在试点“外教直播课堂”项目,她可以去报名。
“我很激动,马上就给我教的三年级学生报了名——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才刚刚开始学英语,(上外教课)就相当于从一开始就有一个语言环境。”范美静曾在市内一所著名的初中任教,这所学校也曾聘请过外教,所以她知道“外教的好处”。
听说有外教“直播上课”后,孩子们有些不安,担心“跟外教交流不了”。范美静记得,孩子们第一次在屏幕上看到外教时英语培训,都很害羞。“外教会把学生叫到台前,一对一问一些简单的问题,比如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在我的课上,孩子们能流利地说出这些对话,但外教问这个问题时,发音语调不一样,孩子们语无伦次,说话很轻柔。”范美静在一旁看着,也很着急。
在李媛任教的青云四中,第一堂直播课上,孩子们看到是真正的外教,纷纷“啊”了一声,觉得很好玩,“很有意思”。但和范梅静班上的学生一样,他们也面临“融入不了”课堂的问题。“孩子们习惯了中文发音,面对外教地道、专业的口语,有点不知所措。”李媛说。
外教给孩子们带来了新鲜感。宁夏银川市西夏区惠民小学的老师金文回忆说,虽然上课时孩子们害羞、胆怯外教英语一对一立刻说话可以吗,但下课后,他们心里会有很多疑问,会围着老师问“屏幕上的老师在哪儿?”“我怎么跟那边的老师通话?”
隔着屏幕阿卡索,来自美国的外教安娜能感受到孩子们对她的“好奇”。“因为我是外国人,所以孩子们对我的一切都十分感兴趣,语言、生活、文化习俗等。”
安娜认为,这是一种“双向学习”。她教学生英语,学生把英语单词或句子翻译成中文教给她。“双方都有学习对方文化的天然欲望。”
被新教育基金会和IGS英语现场公益项目招募后,外教有机会前往中国,参观不同的学校。安娜曾去过一些偏远地区的小学,“不远万里”去见孩子和家长。“每去一所学校,我都觉得中国的学校和学生很真实,他们有很强的学习欲望,这可能是他们唯一一次有机会接触说英语的人,对此我很感动。”安娜说。
自2015年以来,新教育基金会的公益项目已经惠及390多所学校。目前,在建项目学校已超过50所,已招募27名外教,平均每位老师负责两到三所学校。齐星云介绍,参加直播的外教大多是合作伙伴艾格斯通过视频面试或海外考察的方式从欧美招募而来,均为全职英语教师。
“要求包括愿意以志愿者的身份线下探访农村孩子、能保证每周2至3节网课、能和当地教师合作开发适合当地孩子的同步英语课程等。”齐星云说,外教工资暂时由Igex支付。
对于这些学校来说,外教直播授课犹如“及时雨”。“我们原来的老师都是中国人,经常讲中式英语,肯定不如外教。”李媛说。
作为新教育基金会工作人员外教英语一对一立刻说话可以吗,齐星云2017年曾到河南一所小学听过一堂“直播课”,印象十分深刻。“相比我们学校大部分老师,外教确实互动性更强,更能激起学生上英语课的兴趣。兴趣就是最好的老师。”齐星云说。
安徽省铜陵市义安区钟鸣中心小学开设了五年级的直播课堂。据张斌观察,外教授课激情四射,通过各种肢体语言,让孩子们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虽然我们相隔遥远,‘我在这,他在那’,但交流很顺畅。”张斌还很看重外教的“课外知识”。在英语环境中长大的老师能拓宽学生的知识面。
澎湃新闻在东小丑小学走访时发现,相比其他普通班级英语课的“沉闷氛围”,“直播课”上的孩子们更加勇敢自信,纷纷倾身回答外教提问。一位小女孩各科成绩并不好,但她却“很喜欢”英语,但在此之前,她除了课本之外,几乎没有机会学习英语。她很喜欢外教的“游戏化教学法”,总觉得上课时间不够用。
屏幕两端的“磨合”
因为一块屏幕,外教和偏远地区的中国学生有了面对面交流的机会。但“融入”的过程和课堂上的教学成功并不容易。老师们普遍反映,外教刚开始直播授课时,难度很大,学生跟不上。
“项目组织者和外教没有考虑到我们地方比较偏僻,所以把事情弄得特别困难。绘本故事里有很多生词。”张艳华说。
金文还认为,刚开始引入直播课时,上课内容与学校老师的课程设置不太契合。“外教上课就是看绘本,难度很大,孩子很多单词都不认识,外教经常用复杂的句子。”金文说,孩子们听不懂,上课也不敢大声说话。
由于反响不佳,金文所在的小学在两年前引入直播课后,停课一年,直到改变上课内容。齐星云介绍,2017年9月,新教育基金会做过调查,发现部分学校无法接受“绘本阅读”。通过与学校老师、合作方沟通,将绘本课程调整为同步课程,即根据学校教材调整外教上课内容,与之匹配。
“原来的外教课只是让孩子看绘本,孩子听不懂。现在和课本挂钩,孩子不但口语得到了锻炼,成绩也提高了。这种进步体现在我们每一次的考试和作业上。”金文说。
范美静说,水平“稍弱”的学生跟不上外教的节奏,经常和同桌交头接耳。课改后,这些学生受益匪浅。但尽管如此,这些孩子在直播课上仍然“不敢举手”、“被遗忘”。“如果难度梯度设置得更细就更好了。”
这些对于外教来说都是“压力”。在太平洋彼岸给中国学生上课,对安娜来说并不容易,屏幕两端的时差意味着安娜必须“早起”,与此同时,她还要不断适应孩子们的需求,安娜会根据孩子们的英语水平和学校情况准备PPT,但她最终发现,最合适、最符合孩子们的教学方式还是“游戏”。
“对于小学生来说,让一个陌生的外国人教他们英语确实比较困难,在游戏中,我们通过互动来学习英语。当然,光有游戏是不够的,当学生的语言水平提高后,还需要更深入的学习。”安娜认为,外教的任务不是“让孩子学尽可能多的东西”,而是要激起他们的兴趣,在未来的语言学习路上走得更远。
“我接触的很多学校都位于偏远地区。最重要的是让学生觉得他们可以学习英语并且享受它。”安娜说。
因为课堂上讨论的话题都比较简单,安娜和孩子们很少出现理解障碍。“只有一次,孩子们表现得特别惊讶”——当安娜讲到“英国孩子没有作业”时,孩子们“非常震惊”,向汉语老师喊道:“怎么会这样!”“英国学生比我们优秀吗?他们为什么不用写作业?”
直播不是万能的,“配角”很重要
开办“外教班”之后,学生的变化比较明显。
东小丑小学英语老师张艳说,孩子们的听力和口语“差”。听了一年“直播课”,班上32名学生中有30人听力测试“满分”。 “以前,(学生)都不敢张嘴读英语,有的甚至还用中文标注单词发音。现在他们敢说、喜欢说,还会表演课本上的小故事。”张艳能感觉到孩子们“自信心增强了”。
这并非完全是外教的功劳。我们学校几乎每位老师都为此做出了“牺牲”:偏远地区的学校本来英语课程就很少,每周至少有一节直播课,这意味着学校老师的上课时间变少,教学压力随之增大。更重要的是,平时占据讲台中央的老师,现在不得不站在教室角落,扮演“配角”。
“孩子们上直播课的时候,根据当地老师是否在场,他们的行为也有所不同。”安娜说,老师在课堂上,每个学生都“恭敬有加”。“但一旦老师离开教室,只剩下我一个人,他们就不安静了,大声说话。只要老师一回来,他们又恢复原样。”安娜有些无奈。
“这是直播课的一个缺点——毕竟外教并不真正在课堂上,需要我们的协助。”因此,张艳华认为直播课“更适合小班授课”。“我们班有30多个人,外教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孩子。”张艳华举了一个例子,坐在教室后排的一个小孩子,经常前半节课听外教讲,后半节课就“自己玩”。
当然,老师们不仅仅是“秩序维持者”。“在直播课上,我们是个配角。”李媛解释道,外教的口语很地道、很专业,但孩子们年纪小,听不懂指令,所以我们学校的老师需要把“意思”告诉大家,配合教学。
“汉语老师应该起到桥梁的作用。”东小丑小学副校长庞战军说。每次直播课前一周,外教都会把上课内容发到群里,要求我校老师熟悉知识点,组织学生课前预习。“外教上课的内容是对我们学校课程的补充,课件比较新,课间会有一些小活动或者歌曲。”庞战军认为,通过直播课,老师们也能听到、学到纯正的口语。
李源热爱英语,在听过多次直播课后,自己也变成了“学生”,尝试探索教学方法。“下学期我计划模仿外教,开设学生主导型的课堂,比如做游戏、演情景剧等,让孩子不再枯燥地简单跟着录音、看动画,改变灌输式的教学方式。”李源介绍。
“对于我们英语专业的老师来说,接触外教机会很少,他们也都抓住机会在直播课上学习提高。”钟鸣中心小学校长张斌说,在听了更多外教的课后,本土教师在发音、知识,以及“教学方法的艺术性”等方面确实有所提高。
“外教课太少了”
外教直播授课压缩了其他学校老师的课时,但几乎所有受访老师都表示“外教课太少了”。
澎湃新闻联系到的多所学校在新教育基金会的“免费”援助下,仅开设了一堂“直播课”,最多覆盖一个年级的学生。
“范围太窄了。”范美静所在的学校,只有一个四年级的班可以上外教课。毕业时,一名六年级的孩子说:“学了几年英语,一直没有上外教课的机会,很想试试。”范美静安排了一节外教课,孩子们都挺“兴奋”,上课时不停地和外教交流。“真希望(直播课)能覆盖更多的学生。”范美静说。
钟明中心小学引入直播授课后不久,就邀请当地其他学校的老师来“听课”,老师们都说“好”。校长张斌认为,如果农村孩子从三年级就开始跟着外教英语,每周增加课时数,等到小学毕业时,英语水平会有很大提高。
孟州市教育培训中心教研室主任赵顺新认为,自引入“外教直播”课堂以来,东小丑小学“受益匪浅”。据他介绍,除了东小丑小学外教英语一对一立刻说话可以吗,当地还有另外3个“外教直播”试点班。
赵顺鑫听过几节直播课,外教教的专业性颇为“肯定”。 “通过调研,老师们普遍反映,外教的教学理念和方法比较先进,本土教师也能通过辅助外教课程获益。”作为教培中心的工作人员,赵顺鑫希望将这种模式推广开来,让更多的孩子“接触到地道的英语口语”。
但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满洲里市王全小学老师张艳华担心,如果未来直播项目需要收费,“会有停办的风险”,“学校资金紧张,开支太大。”金文介绍,在她任职的银川市西夏区回民小学,直播项目曾因“经费”原因暂停过一段时间。
齐星云告诉澎湃新闻,新教育基金会资金和外教有限,因此签约学校的实验班并不多。“直播项目是一年期的签约,一年后,我们会进行全面评估,如果资金充足,再续约。”
一些地方教育局已表示愿意支持新教育基金会,将匹配一部分政府资金,以“公益价”维持课程的运营。“一个项目要能持续下去,资金来源很重要。”齐星云说,作为一家非公募基金会,考虑到课程的延续性和覆盖面,基金会希望与公募基金会合作外教英语一对一话可以吗:外教上屏幕:农村地区引入跨洋直播改善英语教学,通过众筹的方式维持项目。
“学校师生外教的工作表示认同和认可,确实想续签直播课合同。”张斌说,学校决定引入“外教直播课”时,曾得到教育局的支持,但继续下去的“关键”仍是“寻求教育部门的认可”和资金支持。张斌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实在不行,我们还会组织老师学习外教的教学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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